曾广志,马来西亚研究生死学的学者,从澳洲回来给讲座,听他说隔天早上有事要办,必须飞去纽西兰,所以只给一场讲座。
还记得三年前听过他的分享,也曾经出席他和满亚法师在舞台剧《天心月圆》的赏析对话。他是个风趣幽默的人,演讲时表情稍微夸张,声音抑扬顿挫。也许把生死说得比较生动有趣会让一些观众觉得不舒服,不自在。一个开朗的人,是用乐观的态度看待生死的吧,我想。
面对丧亲者,我们常常想要说些话来安慰对方,静静不说话,我们会不知所措。广志说他经常被观众问的一个问题:我们应该对丧亲者说些什么?大家都期待他可以吐出六字真言,他说:“有的,om mani ba ni om。” 顿时引来一阵笑声。
他目前是澳洲某大学的医学院讲师,他用亲身经历和观众谈助人者如何安慰丧亲者。他在医学院教一门叫医学沟通的课程,曾经要求一些演员扮演丧亲者,哭骂医生院的学生,考验学生处理问题的能力。在学生群中,每个人选择不同的方式处理问题。
有者在被骂时,急着解释。结果丧亲者的情绪更激动,更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。然后,他们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让对方的情绪平伏下来。有的学生在被亡者家属臭骂后,说了类似的话:
“我明白你的感受,我了解你的痛苦。”
“人死不能复生,请节哀顺便。”
试问一个失去亲人的人听了这番话有什么感受? 电视剧情也告诉我们会出现这样的回应:
“你明白我的感受?死的又不是你的亲人!你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?”
“他真的死了!你叫我怎么节哀顺便?”
有些学生则选择任由丧亲者大骂,他或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。丧亲者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。接着,学生说:
“我知道你的痛苦没有办法避免,我愿意跟你在一起。”
“我到底能够为你做些什么?”
同样的状况,这是在最短时间能让丧亲者的情绪稳定下来。
所以倘若要安慰丧亲者,比较适当的话不是前者,而是后者。如果你面对丧亲者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,广志的忠告是什么都不说,只要静静地陪着丧亲者就好。其实,人很奇怪。我们往往需要的是陪伴,不是言语上的安慰。只要让对方知道你与他同在,对方就能感受那一份同理心。
在演讲中,广志提及自己生命中所经历的生离死别。他自我调侃说:“有几次我从外国回来,那些很久没有见到我的亲人和亲戚都死给我看。”可是,他庆幸自己能送这些亲人走完人生路。他的外婆去世是他最悲伤的一件事。他重述:他第一次在晚上开车去深切治疗室看外婆,没想到他离开医院不久,外婆就离开了。他为此事内疚长达7年,每次提起这件事都哭。后来,他终于跨过悲伤。他深深了解到对于身边的人、事、物,我们就像手握火炭,皮开肉绽还不肯放开手中热烫的火炭,这样会让自己一直活在痛苦中。与其不断地把自己困在 内疚里,不如放下,把自己最爱的人给你的爱化成力量和行动,这样才能把爱传下去。
他虽然已经走过悲伤,难免偶尔会触景伤情。对于离世的人,我们还是会思念他们,因为那一份爱依然存在,所以我们不要对自己太苛求,而是要学会原谅自己,接纳自己。他又说。“悲伤不能预期,就算一切可以重新再来,结果还是会一样。因为我们不会做无法预期的事情。所以,如果这样这样,如果那样那样,你只是在逃避面对悲伤。”
是的,因为没有如果。即使有如果这回事,也是我们的假设。回到当下,我们还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,免不了承担同样的结果。
说到哭,我们的社会觉得哭泣是软弱的行为,更有俗语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广志的经验则是哭到鼻塞一个星期。很喜欢广志当晚说的一句话:哭又不会死的。急智的他衍生出拥抱又不会死的,亲吻又不会死的,要表达对父母的爱要及时,不要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。然后,广志身体力行,马上拥抱和亲吻在现场的曾妈妈。
当晚的演讲结束之前,急智的广志即兴把觉诚法师的那一段话唱成黄梅调和包公调,逗乐所有的现场观众。
开心的氛围,还是让我带着满满的激荡回家。他让我看见,我们在面对生死不一定要用一贯的呆板观念和态度,可以尝试把所有的情绪都转换得正面一些,害怕也许会少一点。
待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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