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。和。你

从工作坊回来了，带着轻松的心情、很多值得思考的东西、满满的祝福和学习回到生活中。

第一次参加工作坊、第一次见到以量、第一次看到带工作坊的主讲人带到自己也流泪、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哭得不能自己......这个工作坊给我许多不同的体验。感谢24位学员，让我走近我自己，也让我走进他们的内心深处。感谢以量给我家族治疗的机会，重新经历那压抑已久的情绪。

一直以来，透过以量的书和部落格认识他。第一次见到以量，感觉他很阳光，很亮，脸上总是挂着笑容。当以量告诉我们这是他在今年内最后一次做关于家庭重塑的工作坊，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参与此次的工作坊。他说他要把接下来几年的时间专注在处理临终关怀和丧亲的部分，他甚至在部落格提到他已经构思好第五本到第十一本书的内容。他好几次提起他会卷土重来，我们期待着。

第一天上课，他让我们决定要如何开始进入状况。大家都处在被动的状态，等待他给指示。以量尝试带领我们进入属于大家的时空。他打破一贯工作坊的形式，整个过程并没有像上课般记录许多理论，而是着重彼此的互动和问答。经过暖身活动，我们开始探讨关于原生家庭。

以量透过学员和布条具体地雕塑一个家庭，让我们从中看到自己和所有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。这样的举动听起来多此一举，不过它帮助我们厘清自己和某个家庭成员的互动。此外，我们察觉到有些关系是我们没有办法做任何改变的。好比身为孩子的，不管做得再多，也干涉不了父母之间的夫妻关系。孩子也许可以在父母发生冲突的时候，成为润滑剂。但是，孩子不能决定父母的关系会因此变得亲密或变得恶劣。只要一段关系线没有在我们的手上，我们就没有主宰权。

借由布条，我们进一步看到在某种关系之中，过度的关心和关怀会导致彼此感觉压力，就像两个人面对面靠得很近，双方会觉得不舒服，有压迫感。反之，两个人前进的步伐不一致，或许出现越走越远的情况，关系就会变成紧绷的橡皮筋，然后随时断裂。人与人之间的相处，空间感很重要。我们要求得太多，一昧要别人满足我们的期待，无形间剥夺了对方的空间感。

循序渐进地，我们发现原生家庭带来很大的影响。家庭是一个系统，它不会只有一个人面对痛苦的事。一个人受伤，一个家庭随之受影响；一个家庭出现问题，所有的人都会必须承担痛苦。

俗语也言到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在我们出世前，剧本已经写好一半，另一半的则操控在原生家庭和你的手中。无论生在怎样的家庭里，我们无法选择父母和兄弟姐妹，但是可以选择和他们相处的方式。打从出世、到孩提时期、少年时期，身教潜移默化深深地影响着我们，我们甚至没有选择某种性格的权利。在很久以后，我们讨厌的个性竟然成为我们待人处事的模式，深植在体内。既然如此，我们何必费力去抗拒令人讨厌又改变不了的事。而且，我们会发现越是抗拒，越容易吸引它们，这股力量可怕得很呢。那么强大的力量，与其让它成为耗费我们体力的家伙，不如把它转化成正面的力量，我们才能借着它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。

当我们试着重新走入自己在原生家庭里扮演的角色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和家人的每个面貌，一些事情自然会得到解答。也许你会感叹，我们对于长久以来的相处模式无能为力。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。当你愿意改变，关系线另一端的成员自然能感受到你的改变，彼此的关系渐渐地得到改善。

每个人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他，替未来的他做好准备。不管我们处在哪个家庭，曾经面对什么伤痛，未来会遇到什么问题，试着随遇而安。学着去欣赏，感谢每个家庭成员，他们正成就我们。

祝福大家。

让我再次抚摸您的脸

这一个凌晨时分，我来到阿公的灵堂前，场景和现实记忆中曾经经历的不一样。

走进安静的灵堂，想看阿公一面。灵堂内空无一人，置放着两副棺木，我顿时不知道哪个才是疼爱我的阿公。环顾四周，我尝试从蛛丝马迹中确认妈妈的爸爸的身份。我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，一个我几乎记不起的名字。老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，我妈供奉的是婆家的祖先，所以外公的一切都被紧紧锁在回忆里，偶尔拿出来温习。

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，鼓起勇气走到他的面前。你不禁问：瞻仰自己的亲人需要那么大的勇气？面对无常和死亡，我还是个进修的学生，更是无助的小孩。凑近一看，眼前的阿公怎么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他？他安眠着。如此安详。然，我们之间多了不知名的隔阂。

我使劲眼力，想看清楚您安详的脸庞却怎么也看不清楚。终于开口和您说话，可是声音却像漂在真空里，不管我多用力呐喊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。想说给您听的话，您听到吗？

身后渐渐出现温暖的晨光，是时候告别了。

阿公，我会再回来把没有说完的话，用力地说给您听。

主角缺席的庆生会

从寿板舞踏认识张忠勇。说真的，因为他表演的装扮，对他的印象是模糊的。一直都不知道，活跃于艺术领域的舞者，本科是建筑系。

后知后觉，才知道他不只是舞者，还从事舞台设计，成立小眼睛儿童剧团。偶尔，在剧场的幕后功臣名单上看到他的名字。他是《城失空想》，《Breaking/击破/Ka-si Pecah》舞台剧的空间设计者，也看过他在2008年寿板舞踏祭演出的<早安。舞踏>。他总是能把特有的空间哲学和理念运用在表演艺术，让舞台上的空间变化无穷，不需要太多的道具，就那么简约，美得让人向往。

对他的认识算不上多，下面的文字也是听来的。

庚寅年正月初五，他离开了尘世，一个让人不知所措的消息。一个星期后，在电台听到他的好友罗国文、黄楚源和丘冠南谈着关于他生前的事迹。通过他们的叙述知道，他在去年年底接受肿瘤切除手术。过后，医生却告诉他，他已经患上末期癌症，只有两个月的寿命。

在得知噩耗后，他依然积极地面对生命。他在非常时期忙于为弟弟筹备婚礼，同时，他也为自己的身后事做好了准备。 他给家人好友写了信，写下自己对葬礼的要求，并希望家人依照他的意愿替他完成，尊重他的决定，陪伴他走完人生路。

听着罗国文念出他的信，内容大略是：

— 如果发生什么事，请不要为我急救
— 棺木不要bling bling 的
— 灵堂用白色和青色的花来布置
— 请为我穿上白衣黑裤，旧的衣服就好
— 请为我戴上现在的这副眼镜
— 请为我进行火化仪式
— 除非我的样子很安详，否则请立刻为我封棺
— 请不要为我难过，要哭也可以，就小小声哭

一个人如此豁达，如此能把握自己的生命。走到人生的最后，为自己接下来的旅程做好所有的安排。他让我想起《送行者—礼仪师的乐章》 ，他不是送行者，他是为自己送行的人。

3月6日，他的36岁生日。主角缺席了，家人、好友和一些认识他的人穿着他喜欢的白色和青色上衣来为他庆生。出席者带来花，好友们以表演的方式为他送上生日礼物。所有的生日祝福带着一丝悼念，传达对他的思念。

寿板舞踏的冠南和另一名舞者，呈现舞踏<生日快乐>。演出中，两名舞者和张忠勇的侄儿、侄女及家人有互动。

冠南亲手为忠勇准备一篮红鸡蛋为他庆生。舞者用红鸡蛋和莲花带我们走一趟他的旅程。他是沉睡的荷花，依然散发芳香。

舞踏舞者的另一段表演。然，这段表演震撼了我。就如他朋友所说的，他的创意无限，调皮好玩，所以舞者便呈现近乎疯狂的舞踏。那是关于重生的故事。舞者不断挥舞，狂叫，还给了忠勇的双亲一个深深的吻。

左一和左二是马来友族，女生清唱自己写的词，男生用舞蹈配合。唱着唱着，女生的泪珠断了弦。左三是黄楚源，用张忠勇送给他的泰勒明电子乐器，作了一首曲子给远在他方的好友。在表演过程中，黄楚源红了鼻头，仿佛音乐是他们对话的媒介。右一的艺术工作者（很抱歉不知道他的名字）给他写了一首英文诗，在他离开的那天。

陈彩珍献唱由她，张忠勇和李承运一起为《哎呀呀大任务！》创作的《想家》。彩排时，她说她在前几天梦见了他，还说因为她有召唤他，说的口吻很轻松，无意间流露对他的想念。透过她的歌声，仿佛听见他在说话。听了潸然泪下的感动。

没有欢唱生日歌，大家吃着他的生日蛋糕和红鸡蛋，轻轻地说着关于他和他们之间的回忆。

张喜舍（他的友人把Caecar Chong 译为张喜舍，真是漂亮又贴切的翻译），让我们上了一堂生命的课。他舍下了凡务，带着喜悦往净土。

张忠勇，一个忠于艺术、空间、建筑的舞者，勇敢地面对死亡。

关于张忠勇葬礼和《灿烂的艺术生命》照片集：http://fiveprime.org/hivemind/Tags/caecar,man

元宵节的午后

元宵节炎热的下午，带着沮丧的心情，独自驱车到豆原。

走在热气逼人的街上，心想豆原应该很安静。从落地玻璃窗看见圆桌坐着一对男女，吧台上有个穿唐装的男人把玩着相机。看着午后的阳光洒在豆原，感觉有点梦幻。心里窃喜，因为很安静。

走进去之前，停下脚步看看店铺前的板子。踏进店里，迎来一声亲切的问候。心情不好，所以我并没有注意是谁在说话。选择坐在那张设计特别的学生桌，就是喜欢桌脚的设计。友人曾经告诉我，那张桌子是有故事的，我不曾询问店里的任何人。

翻着餐单，想要点不一样的，于是点了一杯塞风曼特宁。适合今天的心情。不忘告诉凯迎：咖啡豆的量要少一些，味道要淡一些。然后，她建议曼特宁可以配搭Marble Cheese 或是 America Cheese，我选择了Marble Cheese。原本想要一片巧克力蛋糕，因为吃甜的东西可以让心情变好，好像有科学根据。

凯迎递来一盘曼特宁咖啡豆。鼻子凑近一闻，真的好香。她让我替豆子拍了张照片，在它变成饮料之前，记录它原来的样子。

随后，她送上Marble Cheese 蛋糕。蛋糕的纹路很美，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出现一道小裂痕。难道蛋糕和我一样有着伤感的情绪？小小一杯曼特宁，握在手里暖暖的。我凝望着曼特宁的香气和清新发呆，再把它送入嘴里。第一口滑进舌尖，有咖啡的香，再把它往食道推，尝到丝丝的苦。一口一口慢慢地喝，竟然还有点微酸。曼特宁的苦涩和起士蛋糕的甜味，恰到好处。我像乌龟在享用咖啡和蛋糕，脑袋忽然蹦出：人生不就像这两者的搭配。苦中有甜，尝到生活中的甘甜之后，我们会再次遇见苦涩；甜中带苦，因为苦味可以把美好的味道衬托出来。

我很专注地发呆。不知何时，文心出现了，小彭也来了。我们不认识彼此，我知道他们的存在，我们之间的关系最恰当的形容。下午时分，客人渐渐多了，我把位子移到吧台。旁边坐着一个男生，他和文心说着蛋糕的层次感，我猜他是个蛋糕师傅。接着，文心忽然问我：你是不是凯迎的妹妹？我摇头说不。她因为自己又认错人而大笑起来。

店里的四个人在吧台后面忙得团团转，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很认真的样子。心中升起很多疑问，还是保持不语。第三次来到这里，我在豆原安静了两个小时。一个人的咖啡时光，很享受。

回程中下雨了，春节最后一场雨。

人生大事

需要很多的爱,
才能携手走入婚姻。
是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，
其实那是人生的另一种学习，
学会沟通，
学会经营，
学会取舍。

人生的功课，不止这一门。

背眼的美

事情，一体两面，就像手掌。

我们习惯用既定的一面去看待或评价身边的人、事、物。有多少人会看到事情的另外一面？或者该说有多少人会肯定不在常规里的想法？没有数据研究作为论证。在和他人沟通讨论的过程，你会发现每一人评定事情的角度不一样。他人从事情背后看见的，你从正面看不到，甚至会摸不着头脑别人的思路。

在赖声川的书里看过这样的一句话：看事情要能看到它的本质。那并不是千里眼或什么特异功能，只不过是种追根究底的询问和挖掘的精神。曾经，在梦里经历那喜悦，真的不可思议且让人兴奋。然而，不是所有事情的背面都是漂亮的。也许靠近了，也许看到接近真实的，充满疮痍的，一切就不那么美好了。

关于花朵，花瓣、花蕊是最美丽的部分。她靓丽的面貌不但引人注目，也引来昆虫的到访。这天，在豆原和奶粉色非洲菊邂逅。只想拍她的背影。

记得大学的日文课，有个sensai说过，背影隐藏了许多故事。

其实，我想说非洲菊的背影也很美。